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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安的必殺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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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安的必殺技

下樓梯的過程中,蘇聞青回憶起電子屏上的導師資料。

前兩人的資料各有出彩之處,唯有秦安敷衍成另一個畫風。

必殺技:給大家帶來歡樂。

必殺技這三個字左看右看都顯得十分中二,不太像周勻和會搞出來的名字。

……也不一定。

正準備糾結“歡樂”這兩個字的具體含義,她就已經站在了秦安的門口。

咚咚咚。

蘇聞青敲了門,門並沒有打開,只是在門後傳來一道聲音。

“誰啊?”聲音小心翼翼,兩個小時前的事情似乎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。

那道聲音可憐兮兮,蘇聞青內心內心那一處最柔軟的部分好像被戳中了。

她放緩語氣,柔聲道:

“是我,你聞聞姐。”

啪嗒。

房間門打開了一條縫。

秦安把腦袋伸出門縫,來回巡視了幾下,確認沒有其他人後,一把把蘇聞青拉倒房間內。

“聞聞姐,你是不知道!”指著腳下禿了三塊的瓷磚,秦安惶恐地說。

“老陳可陰險了!他進來以後先是假模假樣地說幾句好聽話,然後問我有沒有老鼠藥,說要殺老鼠。”

“然後呢?”蘇聞青關切地問。

“然後!他趁我去找老鼠藥的功夫,二話不說地就開始敲我的瓷磚!”

蘇聞青眉毛一橫:“怎麽能這樣呢?輕易辜負別人的信任,太不負責了!”

她附和完,只見秦安的面色變換了幾分,神色慌亂,又帶有一絲尷尬。

“姐,不是,老陳這麽做也是事出有因,他平時不會這樣的。”

秦安的語速很快,難得的磕磕絆絆。於是果斷在越描越黑之前,以一個生硬的轉場中斷了話題。

“對了姐,你找我什麽事?”

蘇聞青朝他笑了笑。

“你放心,做人講究的是儒雅隨和,這一點我時刻銘記在心。”

繞過秦安,她在客廳來回走了幾步路,空調的冷風吹在額頭,身體的每一處毛孔都在貪婪地汲取涼意。

“秦安,我平時對你怎麽樣呀?”蘇聞青笑瞇瞇地看著他。

秦安一怔,隨即朝她比出一個大拇指:

“那還用說,聞聞姐把我當親弟弟看。”

蘇聞青的眼神一亮,表情變幻,帶有驚訝,欣慰,更多的是濃濃的感動。她的眼神像是在發光,秦安用手遮住眼睛,有些不敢直視。

“秦安,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難,只有你可以幫助我。”

不等他反應,蘇聞青抱起空調就往外沖。

空調是什麽?空調是夏天的再生父母,是生命之源,是人類半步不能離開的世外桃源!

“姐!不可以啊!”

蘇聞青一只腳剛邁出房間門,空調的阻力陡然變大。

“不……我不白要……”秦安亦步亦趨,蘇聞青只能卯足了勁兒把空調往外掰,“把空調給我,給你0.5個飯票行了吧!”

“姐!宋歡已經租了我了!”秦安仍抱著空調不松手。

“那就先欠著!”蘇聞青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粉色鈔票,往天上一撒。

空調的阻力陡然減少,她抱著空調,一溜煙竄上3樓。

“強搶?你怎麽想到這個好點子的?”

“很簡單。”蘇聞青得意地揚眉。

周勻和最擅長玩文字游戲。

快樂是一個抽象的詞,宋歡雖然聰明,但品行過於正直,所以想不到深一層的意思也可以理解。

給大家帶來快樂,引申意思就是,秦安是塊磚,怎麽開心怎麽搬,包括他現有的各種資源。

比如,空調。

12點下樓,中午不同於早上,隔壁兩人精神抖擻,不像是強裝出來的樣子。

“天這麽熱,當然得睡午覺。修覆室也沒有空調,真造孽啊!”

吃一頓飯的功夫,場上就有8個心眼子。

昨天宋歡組暫時領先。考古修覆的步驟沒有那麽繁瑣,加上有宋歡看著,按每小時一個的速度來算,最起碼做了有10個以上。

最開始的300萬,加上修覆瓷器的100萬,她們的進度只會越拖越長。

飯也不香了,陳默遞到手邊的大閘蟹也無法入嘴了。

蘇聞青深深地嘆了口氣,壓力如山倒。照這個進度,她們永遠也趕不上。

“聞聞姐,你昨天說的話還算數嗎?”

宋歡悄悄來到她身邊,手已經攀上了大閘蟹的殼。

“算,怎麽不算?”蘇聞青思緒放空中,沒有註意到身旁多出來的一雙手。直到宋歡有意在她身前晃了晃才反應過來。

“怎麽了?在那呆得不開心?”

“還行,就是……”宋歡尾音拖得很長。

蘇聞青挑眉,轉身朝她的組員看去。

宋豫在剔五花肉的肥肉,沈思文在給雞腿皮做思想鬥爭。

“就是,他們比較貪睡。”末了,宋歡補上一句。

就是,他們昨晚通宵打游戲,又嫌天氣太熱,在套間裏睡了一個上午不說,下午還想接著偷懶。

偷懶?

蘇聞青眼神一亮。

“偷懶好啊,想睡就睡,千萬別攔著。”

“睡覺”估計是個謙辭,尤其是宋豫,晚上最愛打游戲,得多為他營造一些機會。

蘇聞青和宋歡中午並不休息。

木桌前,陳默繼續演示筆刷上色的方法。

在角落裏掏出一根羊毫毛筆,放在溫水中浸潤,把新毛筆表面的膠層化開以後,拿出一張餐巾把毛筆壓平。

毛筆中的水分滲過紙巾,此時筆頭已經變成了一個扁扁的長方形,像油畫刷。

毛筆立在手中,陳默拿出剪刀,把筆尖修剪成整齊的一條直線。

“這是筆刷的制作過程。好的筆刷可以用兩年,甚至五年以上。”

三雙眼睛齊齊的盯著筆尖。

“但是,這只毛筆的質量很差。不出半年毛就會掉光。”

蘇聞青眼熟這個筆桿,就是文具店10塊錢3個的羊毫毛筆。

做了兩個筆刷,下一步開始上色。

酒紅色的碗,陳默沾取一勺大紅色色粉,一點藍色色粉,還有零星一點褐色色粉。

最後混入稀釋劑和一點光油。

各行各業,調色的過程總是相似的,只不過在陶瓷修覆中,稀釋劑全程替代了水的角色,光油則是為瓷器的表面增添光澤。

說白了,光油和透明指甲油沒什麽區別,只是風幹後的質地更為堅硬。

陳默拿出筆刷,筆頭沾取調制好的顏色,一筆一劃輕輕在陶瓷的表面掃過。

他的手上的動作很快,筆刷只有尖頭部分與表面接觸,筆尖帶動的顏料呈“y”字形在器物表面略過,留下一層層淺淺的淡紅色痕跡。

數十條淡紅色的痕跡交錯,直到把所有白色石膏的部分全部覆蓋。筆尖在淡紅色的痕跡上繼續來回輕掃,輕盈得猶如翩飛的蝴蝶。

漸漸的,淡紅色的表面變換為紅色,再變換為深紅色,逐步加深,逐步覆蓋,最後變成了濃郁而渾厚的酒紅色。

修覆後的酒紅色石膏面與原器物渾然一體,無論是器型還是顏色,都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差別。

瑩潤的釉面在太陽的照射下閃著光,若非看完了全程,蘇聞青下意識就要認定這是一盞完好無缺,可以用來吃飯的碗。

“註意筆力,不要太用力,只用筆尖的一點來上色。”

“雖然眼睛看不出來,但破損的東西終究難以修覆。再完美的瓷器修覆在顯微鏡下也只是一攤碎片。”

蘇聞青在座位上看完了全部過程,試圖把陳默的動作刻在腦子裏。她看得認真,身體一動不動,平時咯吱咯吱響的銹凳子在此時格外安靜。

腦子是刻下了,但手還沒有學會。

她一會兒抓頭發,一會兒摸衣領,就是遲遲不下筆。

“筆刷上色的難度很高,初學者能學會握筆的姿勢就很難得了。”陳默走近彎腰,隔著一層餐巾紙,把她的手肘固定在桌子的一角。

“手肘的位置不變,手腕帶動筆尖掃動。”

他垂下眼睫,神情認真又專註,全然進入了教學狀態。

蘇聞青聽話地照做,用筆尖輕掃石膏面,動作之餘,眼神卻飛快地瞥過手肘下的紙巾。

紙巾潔白,卻照射出她汙穢的內心。

該說不說,陳默這個時候避嫌實在是不聰明。

又不是什麽親密接觸,手肘觸碰而已,還是正當理由,正當途徑的觸碰。這是綜藝,又不是綠江審核,恨不能是兩個人頭卿卿我我。

她心裏不爽,面上也沒藏著,臭著個臉機械式掃動筆尖。

陳默見她這副表情,以為是對第一件作品不滿意,低頭沈吟片刻,打開手機相冊,進度條一直拉倒拉倒最底下。

“這是我第一次用筆刷上色,甚至連筆刷的筆尖都剪不好。”

蘇聞青往照片上看。

手機屏幕上,陳默指著的地方是一個淡黃色的葫蘆瓶,模樣簡潔,一看就是流水線瓷器。

而照片的右上角,一支層次不齊的筆刷赫然在列。

蘇聞青的眉毛微微上挑,手肘一個側移,餐巾紙便從桌面滑落。

餐巾紙飄落,陳默的註意力便移到了她的手肘,以至於動作慢了一些,再擡眼,整張照片就被看了個正著。

照片像素不高,背景很暗,右側的少年就白得耀眼,看上去比沈思文還要小幾歲。少年鼻梁高挺,和眉骨構成一個小小的水窪,只是眼神還清澈著,黑亮的瞳孔倒映一圈白光。

難怪背景暗,原來是開了閃光燈。

蘇聞青擡眼。

整體沒什麽變化。

只是輪廓相比少年時期鋒利了點,眼神又深沈了點,從小溪變成了湖面,經過幾年蹉跎,恰好構成她最喜歡的調調。

目光絲毫不掩飾,對比的意味直白又熱切。陳默和她交匯,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。

關掉照片的那一剎那,那道直白的目光又重新回到手機屏幕上。

照片的右下角,一行橘紅色的數字標明了年限:

2013年9月29日。

十年前的陳默,十八歲的陳默。

紙巾滑落在地上,仿佛兩人的隔閡也被撕爛搗碎,又意外欣賞到了少年陳默,蘇聞青面上不顯,心底確實愉快了許多。

“胳膊向上擡一下。”

心情好轉時,陳默又抽出一張餐巾紙。

“稀釋劑有腐蝕性,剛才剛才沾了一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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